陈牧惮知道祸事终于来了,开了后窗,让儿子踩着自己的头爬了出去,自己被抓进了司令部,三十军棍打得皮开肉绽,等着陈家拿钱来赎。
消息传回谷桥镇,宅子里的男男女女一下子慌了神,一天到晚愁云惨雾,哭哭啼啼,有主意的就四处张罗着卖房子卖地,老爷不在,价格上自然被捞了不少油水。
忙乱之际,关吉成忽地想起文秀的娘舅恰在当地做事,虽然算不上飞黄腾达,倒也混得有些头脸,便急急忙忙地找了他,请他无论如何从中周旋一番。娘舅瞧在同乡的份上,又很得了些好处,在上上下下都说了不少好话,总算将赎金打了个对折,又盖了一间新马厩,这才勉勉强强将陈牧惮放了出来。
陈牧惮在里面,连打带气,一下子中了风,嘴也歪了,眼也斜了,话也说不出了,被人半扶半抬,凄凄惨惨地回到了谷桥。这一番变故下来,把个曾经云荼灿烂的钟鸣鼎食之家,折腾得元气大伤,再难复从前的旧观。当陈牧惮回到宅中,抬头看着那面已经蒙了尘的金字匾额,用颤颤巍巍的手扶起跪在他面前请罪的儿子,禁不住老泪纵横,心中油然而生人生如梦如露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