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头子还告诉兆龙,此时光绪的日子愈发难过了。所请的御医给开的药方都在应景儿,一味地敷衍。听太监说,久病成医,光绪也常常读些医书,也粗通医道了。有时御医给开的方子,跟自己的脉案一对,全然不是一回事,便不敢服用。又有些虎狼之药,也多亏皇上自己调减,才没酿成大祸。
故而光绪如今的身子骨差不多已经跨了,而随后来的慈禧太后的万寿,他还要硬撑着去应付那些繁文琐节,光是侍膳听戏,一站就得一整天,如何能熬得起?
杨慕侠还告诉兆龙,李莲英和大公主荣寿暗中是护着皇上的,但慈禧如今更重用小德张,李大总管的势力已不如从前了。言下之意,光绪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。
兆龙听后,不禁凄然。囚禁在瀛台的皇上,虽生于皇家,其实活得比常人还惨淡,与其生不如死,倒不如一了百了,就此解脱掉。
这么一想,自己竟是比光绪幸运得多,因为还有这么多亲友在外面替他谋划、奔走。可皇上身边却少有人为之挡风遮雨。
对兆龙来说,死,有时候也可以用来做一篇好文章。唯有一死,他才可以重生。才可以化蝶,重新飞舞,翩跹于艳阳天下。
日子一天天地流走。暑热渐渐被吹尽,凉意已开始渗人肌骨。这天,兆龙在狱中迎来了他三十岁的生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