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住口了。马吕斯颤抖着站起来。冉阿让又问了一句:“您觉得如何?”
马吕斯默然不答。
冉阿让继续说道:“您现在明白了,我没有保持沉默是有道理的。好吧,愿你们过幸福的日子,待在天堂里,当一个天使的天使,沐浴着灿烂的阳光,就此满足吧,不要管一个可怜的受苦人如何敞开胸怀,履行职责。在您面前的,先生,我是一个悲惨的人。”
马吕斯缓慢地穿过客厅,走近冉阿让,并向他伸出手去。
冉阿让却不伸出,只是听任他握住自己的手;马吕斯觉得握住的是大理石雕像的手。
“我外祖父有些朋友,”马吕斯说道,“我争取赦免您。”
“没必要,”冉阿让答道,“别人以为我死了,这就足够了。死人就不受监视了,让人以为在慢慢地腐烂。死了,同赦免是一回事。”
他把手从马吕斯的手里抽回来,以凛然难犯的尊严补充一句:“况且,尽天职,天职才是我应当求救的朋友。我只需要一种赦免,就是我的良心的赦免。”
这时,客厅另一端那扇门轻轻开了一条缝儿,探进来珂赛特的头。只能看得见她那张温柔的面孔,头发蓬松得美妙,眼皮还饱含着睡意。她做了个小鸟从巢里探头的姿势,先瞧瞧丈夫,再望望冉阿让,那粲然的微笑像从玫瑰花心飘逸出来的。她对他们高声说:“打赌看看,你们准在谈论政治!太傻了,不和我待在一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