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丝缎一般的长发随意洒落在肩头,像乖巧的猫儿一样伏在他的膝上,任情郎盘弄抚摸。长发被他缠绵翻飞的手指牵引。但即使是那样的嫣婉,为什么笑容甜美的她,眉目间仍有深深的忧伤,不时在心底泛滥成灾?
快乐总是短暂的,忧伤才是人类命中的毒瘤,随血液生衍,无休无息,某些时候会变得凶猛,不可遏制。很心疼《子夜歌》里的那个美丽女子,春花秋月何时了,她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忧虑着。
从表现的情绪来说,南朝民歌中欢娱之辞所占比例很小,其基调都是哀伤的。在浪漫的、不被礼教约束的爱情关系中,关系受阻被隔,空怀相思,很容易就心神不宁,或一晌贪欢,翻脸不认,从此后踪迹全无,甚至恶言中伤,也是常有的事,爱情的失意,容易形成悲伤的基调。《子夜歌》以及后来的《花间集》对此都有深刻的阐释。
是女子天生比男人多心多敏感?还是大家都已一早窥测到结局的荒凉?只是男人通常选择沉默着不说,在某一日冷静地接受结局?
“揽枕北窗卧,郎来就侬嬉。小喜多唐突,相怜能几时?”读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:原来,当“唐突”的“小喜”过去后,“相怜能几时”才是她忧虑的根本。女心贪婪,容易眷恋。所以为爱情能否天长地久而烦恼的多半是女人,男人对此常常洒脱得出乎意料,或是表现得不动声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