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拐子马” 自认为是第三辈。第三辈再不济,也知道农民就应该老老实实地打牛屁股在泥巴里刨食儿吃。可这刘四辈儿却把承包给他家的地转包给了别人, 自个儿手不沽粪,脚不沽泥儿,一副白手套戴着,开着辆大卡车整天地窜来窜去。你说他是个啥货色?
尽管耿撅头、“拐子马”他们对刘四辈儿冷眼相看,但心里仍存着一种好奇心,时时留神观察着刘四辈儿的行踪。他们发现,刘家门楼比村民委员会的办公室热闹多了,那里每日象赶集似的出出进进尽是人。钱票子再不姓“资本主义”,谁还怕它烫手哩?每个月拿四五十块钱,和县里的工人差不多,大家都想进刘四辈儿的石料场。刘四辈他们象大学招生二样,来了个“择优录取”。结果,那录取范围不光超出了麻石村,甚至超出了整个大队。
刘四辈的卡车头天往省城拉一车石头,第二天给县城运回一车货,到深更半夜才回村。每次一进村,他就是不捺喇叭,光那轰轰隆隆的马达声也把寂静的小山沟家家户户震得窗响门晃,雪亮雪亮的两道大光柱子引得四下里狗咬鸡叫。耿撅头和“拐子马”因此向刘四辈提过“抗议”。四辈儿睬也不睬,只是当司机助手的大桐回了一句:“俺这才叫大干四化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