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你早已预见。
只是——
我从披散的苍苍白发后盯着你:看尽一切的你,为什么偏偏看不见我的心?
“唉——”你叹了一口气,“这是何苦?五浊恶世,你为甚执着?”
果然看不见我的心!我收回目光去,如收一把剑,在心里,把自己割得千疮百孔。
“唉——”你又叹了一口气,“有时拥有并不是一件好事啊!放下执着万事休,你听这一句,便去吧。”
“我自然要去。”垂垂老矣的身子迈开蹒跚的一步,“可是我还会回来的。”
第二章 石崇
(五) 绿珠
我是世家子弟,承祖先余荫,曾任荆州刺使。
都说我心狠手辣,善于经营,巴结权贵,贪赃枉法。实际我心中有一个填不住的窟窿,金银如山也挡不了那窟窿里呼啸而过的风声——令我有彻骨的寒意,一夜一夜无法入睡。
我叫做石崇。
太康初年,我出使交趾,途经白州,夜宿双角山下盘龙湖。
时值月明星稀,馆舍沉寂如坟,我倚阑眺望镜子般的湖面,似一个人慈悲得从不动容的心怀。
死水之下有否波澜?
忽然间,凝素的月色变得婉转妩媚起来了,发出一阵悠扬的笛声,如从九霄而下,又似来自远古。我心中的风声禁不住随之唱和,极目远眺——
我看见几个年轻的女子,着白衣,在湖畔的草地上翩翩而舞,有的如百灵一样轻盈,有的如幼鹿一般天真,有的如山花一般绚烂,有的又如柳絮一般妙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