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脑海虽然不断浮现出这个一成不变的想法(就像一块沉浮在瀑布底下水池里的木头,一次次地被瀑布砸下去,又一次次地浮出水面),但这个想法并不刺激她的行动,通常只能让她的各项机能瘫痪。问题也许出在她巨大的身形上;就像大多数笨重不堪的事物一样,她要调动身体是相当吃力的。但一旦启动,她就能不断积蓄动力。她和哈蒂娅的关系——就是完全拥有这个女孩——已经使她开始朝着某个方向行动了,她会心无旁骛地一直向前行进,直到她发现这样的关系其实只不过是一场幻觉之时才停下来。
给朱维农夫人打完电话之后,她匆匆忙忙地给哈蒂娅写了个便条:在这里等我,我五点之前回来。她把纸条歪歪扭扭地挂在中间那张桌子的边上,上面压着一碗菊花。哈蒂娅可以让酒店女服务员萝拉解释给她听。
尤妮斯醒来的时候,发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。她觉得这事太严重了,她不能允许女孩子那样自我放纵。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,她觉得已经够可怕的了:房间里的迹象表明哈蒂娅一夜未归。到底发生了什么?她开始想象起来,推测一个接着一个——真正的痛苦这才开始。即使戴尔现在在帝国酒店与朱维农夫人共进午餐,但仍极有可能的是,哈蒂娅与他一起过了夜。她几乎希望情况就是这样;那样就意味着危险只集中在一个点上——她觉得自己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控制住了这个点。“那个大傻瓜爱上她了。”她对自己说。她想到哈蒂娅是不可能爱上他的,这个想法给了她一丝小小的安慰。但谁也说不准一个女孩面对男人的诱惑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。男人身上往往有一种女人无法抗拒的特殊而神秘的吸引力。她怒气冲天地穿着衣服,一边穿,一边把衣服扔得到处都是。她没有吃早饭——只喝了几小杯杜松子酒。现在她站在高高的壁柜前,从架子上取下半个已经放了好几天的干松糕。她把这半个松糕全吃了,然后把包松糕的纸揉成一团,瞄准废纸篓,扔了过去。她略感一丝满足地苦笑了一下,在这苦笑的阴影中,她肉嘟嘟的嘴唇微微动了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