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句话像是触了葛洲坝放水机关,张交响的眼泪一下子刹不住车,一个跟斗栽了下来。
“难!我三十三岁才成这个家。精通三门外语在这方面毫无用处,前后见了十五个,不容易。男女上出点事,我能理解,只要生个带把的,散就散吧,我娘早盼瞎了眼。本想这回能一了百了,谁知这仗又不打了,以后咋办?红锅黑锅,这般地步了,还挑什么?”张交响痴迷地摸摸腰间的枪。
杨情书自饮一杯:“都难,我家的洋房你知道吧?狗屁!我回上海睡上铺,下铺睡着哥和嫂,甭提晚上那滋味儿了。在上海,搞对象就是搞房子。”
这时,保卫干事来收缴腰间的硬家伙。张交响对酒再无兴趣,魂不守舍地在屋内踅几圈,倒头睡了。
王木贵赶到大本营,枪弹大都收缴完毕。
“老马,不丢一枪一弹,不易呀,”王木贵把灿烂的一个笑丢给马林,“你先休息两天,剩下的事让我来办吧。”
“我没事,”马林诚恳地说:“你刚坐了一夜的车,别累病了。”
“老马,治病要紧呢,我已派人去南京那边联系去了,完了这件事,你就先回南京疗养,说什么今年你也该和嫂夫人团圆了。有这样好的部队,你还不放心?”
“说得是,”马林叹道,“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,新陈代谢的事,想也无法。”
从马林屋内走出来,王木贵看见在雪野里徘徊的尹秀英,兀自叹了一口气。他转身对政治处林副主任道:“安排尹参谋随老马先期回大队。”仰脸望见太阳早偏西了,忽然问:“石昆和林佳出去多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