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花虽然醒了,心里仍迷迷糊糊徘徊在那菊花、水声、烧鸡、耶稣基督及种种梦境里。过了一会儿,床内渐渐亮了起来,她愉快的梦境,让无情的现实给打破了,昨晚和那个奇怪的外国人同上这张藤床的事,清楚地兜上她的意识。
“要是病传给了他——”
一想到这儿,金花的心情便陡然暗淡下来,觉得今早没脸见他。可是既然醒了,却不去看那张太阳晒过、让人留恋的脸,就更受不了。她犹豫之下,怯生生地睁开眼睛,环视着已经明亮的睡床。出乎意料的是,除了盖着毛毯的她,那个酷似十字架上耶稣的他,连个影儿都不见了。
“难道那也是梦吗?”
金花赶紧掀开脏兮兮的毛毯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揉了揉眼睛,撩起沉甸甸的床帷,睁着仍旧发涩的眼睛,朝屋里望过去。
屋里,清晨寒冷的空气,逼真地勾画出周遭各物的轮廓。陈旧的桌子,熄灭的油灯,还有两把椅子,一把倒在地上,一把对着墙——一切都是昨晚的光景。何止这些,撒落在桌上的瓜子里,那小小的铜十字架,照旧发着暗淡的光。金花有些目眩,便眨了眨眼,茫然望着四周,冷清地侧身坐在乱七八糟的床上。